第5章 地球的电话

星际的凌晨依旧热闹，钟清走在街道上，头顶是盘旋而上的飞行轨道，无数炫酷轻便的飞行器迅猛如风的交叉穿行。

一幅幅半透明的广告位重复播放着时下流行的节目和视讯，其中面积铺的最大的是最受欢迎的虚拟主播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面孔精致美丽如同上帝杰作的女人背后长着两对雪白的大翅膀，她姿态优美的冲着过路的车辆温柔浅笑。

钟清欣赏了会儿她的美貌，带着愉悦的心情，找到一家针对人形种族的胶囊旅馆，付了五天的住宿费，拿着芯片卡找到自己的胶囊舱钻了进去。

胶囊长2.5米，宽1.4米，2平方的空间设施齐全，连全息头盔和马桶都有，满足顾客的一切需求，费用是普通酒店的30%，是她这样的穷鬼最好的去处。

要不是公园里的清扫机器人总是把她当垃圾抬到垃圾回收站，她连住旅馆的钱也是不愿掏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钟清点开自己的光脑查看今天的收入。

她今天直播的打赏一共400星币，扣除掉支付给虚拟世界开发公司的20%和给旅馆的150星币....

余额：170星币。

资产很少，钟清一点也不气妥，现在只是一个观众，以后她会有上百上千的观众，每个人打赏一点....哈哈哈哈。

沉浸在幻想中好一会儿，回过神的钟清看着那170星币好一会，拨通了地球那头的通讯号。

视频接通的瞬间，胶囊里的电子屏幕自动链接光脑信号，投屏出一个严肃老头的身形。

老人身板笔挺，看上去70岁上下，根根银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看到最亲近的人，钟清眉眼都柔和了，那张谁看谁皱眉的脸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她道：“哥哥。”

老人严肃的脸孔霎时冰雪消融，激动的老泪顺着褶皱艰难流淌。

“清清！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哥哥你还好吗？”

一老一少真切的望着彼此，诉说着一些小事，眼里都闪动着关切和欢喜，看着不像兄妹倒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爷孙。

钟清刚从冷冻舱里沉睡50年苏醒过来，见到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转眼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当时的震惊苦涩难以言喻。

尤其是五十年过去，地球的状况并不比她沉睡前好多少，人们看她的眼光依旧充满防备和恐惧，不想拖累哥哥，她果断选择了出门打工。

此时看着哥哥越发苍老憔悴的面容，见到他身后打开的窗户外灰蒙蒙的天空，偶尔路过的全身裹在厚重披风里，阻挡强烈紫外线的人们，钟清眼中的光亮也灰暗了些。

对面年迈的哥哥笑呵呵道：“我很好，今天是端午节呢，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你不要担心家里，今年我们和隔壁卡布星建立了外交友谊，帮他们干点活就能赚到星币了，大家都抢着去呢。”

钟清静静听着哥哥的絮叨和关切，她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也很好呢，我找到工作了，你看我现在住的房间是不是很豪华漂亮？是公司免费提供的，这里还不愁肉吃呢，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赚很多星币，到时候给你们邮寄礼物啊。”

钟珏听得满眼笑意，像以往一样夸道：“清清就是能干，你的侄子们比起你差远了。哥哥不需要礼物，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在那里不顺利就回家，有哥哥在大家会接纳你的。”

钟清笑笑不说话，又说了些家常话，看着飞速消耗的余额，怕等下自动挂断哥哥会察觉到她是穷光蛋的事实，只能万分不舍的道别。

“哥哥，我要挂了，等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钟珏收住话头，呐呐问道：“你什么回家一趟啊？”

钟清心一颤，抵不住哥哥眼里的期盼，妥协道：“等空了就回去看你们。”

“好好，哥哥等你回家。”

挂断电话，余额已经归零，钟清叹息着倒在床上，心中刚泛起思乡的情绪，就被光脑的提示音打断。

【收到来自地球的转账交易3000星币，账号***。】

钟清看到哥哥的转账，想来这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了，心中无奈又温暖。

金钱打败了思乡的愁绪，想到阿布说今天会连夜发布宣传视频，钟清再次翻身而起，看看时间，直接搜索起自己今天的直播内容。

输入公司的名字，立刻看到一条刚刚发布没有多久的视频。

【震惊！面对杀手索命，这位主播竟然这样做！】

视频封面是她被黑角男人撕开衣服的动图，阿布深知人们想要看什么，动图卡在衣服撕开的一刹那，拿捏的格外让人心痒痒。

事实证明，这种低俗小广告和恶俗震惊体能流传至今还是很有道理的，如果主角不是自己的话，她是很有兴趣点进去看的。

抱着复杂的心情点开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五分钟，从挣脱侮辱到带着幼崽逃命，接着受伤濒死与绝地反击，全程五分钟不到，剪辑的酣畅淋漓。每一秒都没有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还彰显的她既温柔又勇敢，还有一股不要命的倔强。

钟清不好意思低下头，觉得自己还怪帅的。

忍了忍到底还是打开了弹幕，想看看网友怎么评价的，但是几秒过去了，她一条弹幕都没有看到，瞅一眼右下角的点击率。

点击率：1

....忘记自己公司刚注册，是个老板都得身兼数职的小公司了，根本没有流量可言。

叹口气，自己又默默刷了三遍，贡献一点点击率便功成身退，仰躺在床上刷起了商城。

习惯性先看一眼购物车里的一支基因改善药剂后面那九个0，钟清心酸的翻个身。

基因改造药剂，一支15ml，单价19亿，还不包括运费，全联盟最贵单品没有之一。

但它也对得起它的要价，据说不论是基因缺陷，还是病毒感染者，一支下去保准回到最初，还能修复不良基因成为优秀人种。

精神力为f的也能有80%的几率涨到c+。

钟清眼馋的看着，目光势在必得，她一定要变回人类，一支不行她就买两支。

打完气，转头下单了一箱咯吱骨。

等送货的时间，通讯视频突然弹出，是阿布。

以为对方是来寻求安慰了，钟清点了接通，阿布惊喜的脸具现化在空中，也不等钟清疑惑，他激动的囔囔开。

“钟清！你快去看，你要火了！”

“什么？”

阿布激动的跳脚：“你自己快去看，我得趁热打铁再发几个通告呢！”

说着他就挂了通讯。

钟清重新点开视频，弹幕密密麻麻盖满了半个屏幕，点击率也不再是个位数，已经往十万奔去了，转发数也有几万。

【我来啦~沙发~】

【让我来瞧瞧主播排行榜倒数第一的风姿！】

【大家冲呀！我喜欢看你们的花式吐槽，能笑我一整天。】

【封面挺别致呀！】

【废话不多说，先干为敬！5分钟后见！】

钟清傻眼的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注意到弹幕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主播排行榜，后知后觉的搜索起来。

两分钟后钟清明白了原委。

虚拟直播诞生以来，有人总结了各大版块主播的实力排名。

排名分为综合排名，板块排名，颜值排名，粉丝数量排名....等等。

而她，无论哪一个排名都是倒数第一。

与其他开播前就有公司运营预热吸引流量，未播先火的主播不同，她属于三无人员，这次直播阿布也只是想要她适应而已，垫底也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全面垫底还能反向吸引流量，钟清懵逼片刻颇感好笑。

五分钟后。

【呜呜呜我爱了，长得丑算什么，有实力才更有魅力呀！】

【是啊，和主播比起来，纳纳索痛感调低48%就宣传的满世界都知道呢。】

【这样赋有闯关精神的主播现在很少见了，没想到排名倒数第一。】

【哎，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我已经脑补出主播因为长相，不得不签入小公司的辛酸经历了。】

弹幕刷新的钟清都要看不清楚了，听着网友们对自己的夸张，她有些无法适从。

作为人类时的记忆消失在记忆长河中，填补大脑的都是驱赶、追杀、歇斯底里。

这种被接纳的感觉....让无时无刻不处在饥饿状态的肚子都像是停止了灼烧。

钟清不自觉双手摸上脸颊，长久僵硬的脸缓缓扯开一抹不自然的笑。

弹幕还在继续。

【刚才主播那个冷酷肃杀的眼神我看了好多遍哦，超帅的！】

【有人知道主播是什么种族吗？】

【介绍栏里不是写了地球人嘛，话说地球是哪里？地球人都这么丑的吗？】

【感谢主播拯救了幼崽呢，也不知道主播没有去的话，幼崽的结局是什么样。】

【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嘛。】

【也是哈，我开始期待下一场了。】

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钟清发现自己的账号关注人数从1变成了106000，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这点人数对于全星际千亿人口来说少的忽略不计，但是钟清很知足了。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钟清去前台取了快递，边啃着咯吱骨边看网友们对她的夸奖，直到夜深了，弹幕只有零星几条才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