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我很不希望是你。”雷诺慢慢到布雷尔所在的地方，“你是希尔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仅仅，只是朋友吗？”布雷尔的眸子黯淡了一下，“我唯一的失策，就是不小心爱上了希尔吧。”

“感情，本来就是无法控制的。”雷诺道，“就连我，也沦陷了不是吗？”

布雷尔抚摸着身边的机甲，就好像这是希尔一样，眼中满是温柔：“是啊，谁能料到呢？”

“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确定是你，布雷尔，”雷诺道，“告诉我，你是谁？”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布雷尔露出一个微笑，和往常一样，面对希尔时候的笑容。

“布雷尔卡金斯，六年前和联盟战役唯一的幸存者。”雷诺缓缓道来，“是我们疏忽了，那样尸骨无存的战役，怎么可能会有幸存者。你就是那个时候，在联盟的队伍里面，伪装成幸存者的吧。”

“是。”布雷尔点点头。

“你卧虎藏龙了六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沉稳。如果不是你不想伤害希尔的话，也不会露出马脚。”雷诺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样厉害的人物，如果是帝国的该多好。布雷尔驾驶机甲的技术虽然不纯熟，但是发展的空间却很大。何况，他年纪不大，性子却这样沉稳。雷诺不禁想着，如果不是布雷尔不小心爱上了希尔，希尔又恰巧是g的驾驶员的话，以布雷尔这样沉稳的性子，想抓住他谈何容易。或许等他捉住希尔的时候，帝国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希尔，真是他的福星。

布雷尔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发现机甲上的问题。”

“第一次检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告诉布雷尔也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那么早啊。”布雷尔感叹一句，盯着雷诺，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在你成为希尔的对手那一刹那。”雷诺道，“我检查出了机甲的问题。希尔的机甲上被安装了一个很隐蔽的装置，如果不是我不死心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无意间碰上了旁边另一架机甲才发现的问题。你知道学院会禁止炮弹，所以，特地设置了，只要光剑碰上机身就会引爆的那一种。以联盟的谨慎程度，即使在机甲上动了手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想办法让希尔的对手用光剑碰上机身。但是万一希尔的对手太弱了，在没有拔出机甲就输掉的话，就麻烦了。所以为了保证不发生意外，奸细一定会亲自上场。所以你上场的时候，我就盯住你了。在你被希尔单方面殴打却始终不拔出光剑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上确定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布雷尔面上带着点了然，“你的观察真仔细。所以你才煽动人群，要希尔再比试一次，你是料定了我一定回来，是吗？”

“人群不是我煽动的。”雷诺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想来是你的同党的手笔吧。因为你失手了，所以只能找其他人，比试场上的最强。就算希尔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对方不拔出光剑的时候胜出，国探是好手笔啊。可惜，他却想不到，你会为了希尔，破坏这个计划，落入我的陷阱。”

“事实，本来就很难料不是吗？”布雷尔挑了挑眉，看向雷诺。

“告诉我，你的同党是谁。”雷诺道。

“找出同党，是少将大人你的工作不是吗？”布雷尔淡淡说着，“那么，接下来，少将大人，你是想要严刑逼供吗？”

“我不会那么做。”雷诺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因为，对你严刑逼供，希尔会伤心。”

希尔吗？听到这个名字，布雷尔波澜不兴的眸子有过了一丝波动。

“走吧，帝国的大牢在等着你。”雷诺在布雷尔身上做上了属于囚犯的标记。有了这个标记的人，是无法突破卡亚罗帝国最外层的保护层的。在帝国之内也无所遁形，“我不会逼问你什么，但是也不能让你出去。真是麻烦呢，不知道该怎么和希尔交代这件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剩下的两个同党。”走了一段，布雷尔开口道，“但是，我有个条件，我想见希尔。见过希尔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希尔了。”

“好。”

*

“好……”回到自己家里，雷诺将晚上擒获布雷尔的事情，包括布雷尔的要求全部告诉了希尔。希尔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希尔，虽然我很不爽布雷尔，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的感情很深。”雷诺拥住希尔，“我知道，他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在我怀里哭吧。”

“你想多了，雷诺。”希尔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雷诺能从中听出压抑的痛苦，“我不会哭，不会为任何人哭泣。”

“那我呢？”雷诺不禁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会为我哭吗？”

“不会。”希尔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还，真是无情啊。”雷诺苦笑一声，这个回答，他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心却又一点点的小痛呢。他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爱着希尔，为他着想。可是在希尔心中，他依旧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我不会为你哭泣。”希尔道，“因为哭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如果，”希尔抿了抿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去救你。我的男人，不该落入其他人的手掌心。”

雷诺心中忽然间泛起狂喜，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抵就是如此了。仅仅一个瞬间，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大转变。他知道了，自己在希尔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低微。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希尔心中占据了一席之位。拯救，比哭泣的感情更加深刻，他怎么能不狂喜。

“谢谢你，希尔。”雷诺用力的紧抱着希尔。

“嗯……”希尔低声应和一声。

“雷诺，”希尔低声叫唤一声，“那你可曾，怀疑过我？”

“什么？”雷诺有些疑惑。

“怀疑我的身份。”希尔道，“我和布雷尔一样，也是一场不可能生还的战役中唯一的幸存者。甚至，我比他更加可疑，因为，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别多想了。”雷诺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如果真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相信自己的心，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需要知道你究竟是谁，我只要知道，你是我雷诺的爱人，是我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就足够了。”

希尔沉默着，反手紧抱着雷诺。心中涌起一股感动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心防渐渐崩塌。希尔想，或许，他真的要沦陷了。被这个叫雷诺的人用温柔的天罗地网网住。

“雷诺，你是个狡猾的人。”希尔闷闷的说着。

“我从来不是什么纯良的人。”雷诺轻笑一声，他能感受到希尔心境的变化。布雷尔的事情，终究是会给他的内心带来一些触动。他的守护，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雷诺知道，现在，收网的时候，快到了。

这一夜，雷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都要狂热。希尔也尽力迎合着。这个时候，他只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感受雷诺的存在。到后面希尔几次都撑不住，不断求饶，可是雷诺都置若罔闻，他只想，狠狠侵占这个人，由身到心，全部占有。纵情的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触碰那片禁地。虽然一直都很想进入，但是雷诺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可以等，等到希尔真正心甘情愿，而不是心境波动极大的时候。

*

“希尔，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和布雷尔的见面，没有想象中的沉闷。布雷尔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不大舒服罢了。”希尔摇摇头。虽然浸泡了营养液，但是奈何，雷诺昨晚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现在还是很难受。

“没事就好。”布雷尔自嘲一笑，“不过，就是有事，我现在这样，也帮不了你什么吧。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还是很愿意教训那个让你不舒服的人呢。”

“布雷尔，为什么，是你？”沉默许久，希尔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布雷尔没有正面回答希尔，他看着希尔，但又好像是透过希尔在看遥远的过去：“我至今记得，一年前，我见到你的一瞬间，就被你的眸子吸引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有那么漂亮的眸子。虽然你眸中全是戒备，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隐藏在戒备之下的那种清澈和不谙世事。现在想来，或许，在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已经沦陷了吧。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让你放下戒备，我想看看那种完全清澈的眸子，那一定很漂亮。所以我不断接近你，照顾你，想办法卸下你的心防。可惜，我的道行不够，一年时间过去了，只能减少你的戒备，却无法消除。直到雷诺少将的出现。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就卸下你的心防。希尔，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碰到雷诺的时候，你的眸中会流露出难以想象的温柔。那种温柔，我很明白，是对于爱人的温柔。我嫉妒着雷诺，因为他轻易做到了我无法做到的事情。希尔，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不可以？”

“很抱歉，布雷尔。”希尔低下头，“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从一开始，就只把你当成一个啰嗦的朋友而已。”

“啰嗦的朋友吗？”布雷尔轻笑一声，“我这么沉闷的一个人，在你面前居然成为了啰嗦的家伙。果然，爱情是可怕的东西。它会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一个人。”

希尔低着头不接话，他听着布雷尔絮絮叨叨的话，他知道，布雷尔需要一个宣泄口。

“希尔，你可知道，”布雷尔道，“在来到卡亚罗帝国的第一天起，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为了一个人，背叛自己的国家。而你，恰恰打破了我的认知。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的一切就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了吧。”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朋友。”希尔道，“你的出现，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是吗……”布雷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就够了，至少，在你心中，我也是有点特别的。希尔，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爱上你。我唯一惋惜的，就是，我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

“我也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成为朋友。”希尔站起身来，背对着布雷尔，打算离开。

“希尔，和雷诺在一起，你快乐吗？”最后的时刻，布雷尔哑着嗓子问道。

看着门口一直等候着自己的人，希尔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一抹幅度。

那一抹幅度，十分的灿烂，晃花了布雷尔的眼。

“我想，我明白了。”不等希尔回答，布雷尔先行说道，“你选择他，是对的。”

“或许吧。”快步走向那个微笑着的人。

“都说完了？”雷诺轻抚着希尔的头，问道。

“你难道没有监听吗？”希尔挑了挑眉。

“呵，你还真了解我。”雷诺轻笑一声。

“走吧，我又累又饿。”

“先等一下，我和布雷尔还有话说，你先去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希尔点点头，先行离开。

“布雷尔，我相信，你没有忘记我们两人的约定。”希尔离开以后，雷诺坐到布雷尔面前。

“你放心，那两个人的名字和身份，我会交给你的。”布雷尔道，“只是有一点，抓他们的时候，绝对要悄无声息，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一旦被发现了，我在联盟的亲人，就有危险了。”

“你还有亲人？我一直以为做奸细的人应该是孤单一人才对。”雷诺挑了挑眉头，有些疑惑。

“我有个哥哥。”虽然是淡然的语气，但是雷诺还是从中听出了布雷尔的痛苦，“他得了很重的病，只有联盟的最高研究机构才能帮他续命。那个时候，联盟恰好需要我这个年纪的人混到卡拉罗帝国来，所以联盟选中了我。我帮联盟卖命，换取我哥哥的续命机会。那两个人，是我的帮手的同时，也是我的监视者。一旦我失手了，就会被立即抛弃，我的哥哥也同样会被抛弃。那天，其实我犹豫了很久。我想救哥哥，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希尔。感情，真是让人矛盾的东西。”

雷诺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雷尔，才是最悲哀的人吧。

“或许，什么时候，我去联盟了，会帮你去看看你的哥哥。”离开前，雷诺丢下这一句话。

“去吗？”布雷尔笑了笑，“你是想搞破坏吧。”

“这个，和你没关系。”雷诺耸耸肩。

“如果可以，就请你帮我看看我哥哥吧。看看他，还活着吗……”说道最后，布雷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了。

回应他的，是自动门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