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

李老爷万分感激的谢别了李老头，便心急如焚的赶往“钱来也”赌坊。

“这位爷，请您给四爷传个话，我们家李老爷到了。”

李大看着站立在赌坊门前的黑脸大汉语气轻松的道，也许这微妙的情绪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依然端坐在车内的李老爷却是怒哼一声，原本自己对他只有九分的怀疑，这会却能肯定自家孙赌博犯事定是与他脱不了关系。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就是自己家中的小孙女也能察觉其中异常。

“爷爷，哥哥每次放假回来，李叔不都是说哥哥表现得很好吗？怎么一夜间就变成嗜赌如命的赌鬼了，而且李叔恰好一生病，哥哥就犯了事。这李叔真真不该生病的。”

回想起昨晚小孙女临走前在自己面前嘀咕的一番话，看似抱怨，可仔细一琢磨，句句都分析在点上。若是孙也能这般遇事先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罢了，罢了，一切都有定数，强求不得。”老爷想通后，就开始了闭目养神。

等在外面的李大，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被识破。正美美的想着，这趟回去，就向老爷请求自赎，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自己的美人儿王寡/妇双宿双飞了。

黑脸大汉刚打里面出来就看到李大一副淫秽的表情，也不管他在大白天做什么桃花美梦，几乎贴着李大的耳根，瓮声瓮气的道：“我们四爷不在，不过吩咐了李管事负责此事，你把你家老爷请出来吧。”

李大耳朵被这粗鲁的黑疙瘩，震得嗡嗡直响，一怒之下就想咒骂几句，一抬头，看着对方健硕的肌肉，只能悻悻的把到嘴的话往回咽。

车内的老爷听罢，也不拿乔，自己撩开车帘，就下了马车，面对黑脸大汉稍微扬了扬脸，示意他在前面带。

穿过赌坊大厅，越过喧闹的人群，李老爷一跟着到了后院的一间雅间，端坐在椅上的李管事一看到财神爷送钱来了，忙屁颠屁颠的站起来让座，又亲自倒了杯茶，放到老爷手边。

才转过身来，瞟了黑脸大汉和李大一眼，黑脸大汉意领神会的拉住李大的手臂就往外带，李大死命稳住身，本想大喊一句：“我是李老爷的人。”可瞥向老爷的求助的眼神却得不到回应，只能按捺想旁听的心思，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了出去。

李管事看着房门关上，才满意的回过头来，正想把一早准备的说辞陈述一番，却被李老爷抢先一步打断：

“东西都在这，欠条拿来，把人放了。”

老爷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房，铺与田地的地契甩到桌面上。

李管事佩服李老爷的爽快，嘴里啧啧赞道：“李老爷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做事干净利落，小的佩服佩服！”

一边念叨，一边查验桌上的地契的真假。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数目也与早先调查的一模一样。便也从怀中掏出一张借条，从桌上递了过去。

“您老看看，这就是贵孙在我们这打的欠条。”

老爷拿到手中，确定无误后，拿起藏在袖中的火折，当场把它点燃。

李管事哈哈大笑的向老爷举起大拇指，心中感叹，幸好这老东西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凭着他那废物点心的大孙李，这辈也不怕他们能卷土重来。

想起四爷交代的另一桩事还未办妥，在心中想好措辞，只是终究是不好开口。

李老爷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跳静止了几秒，又“突突突突….”的加速跳动起来。害怕再有什么变故，又担忧孙有什么不妥，便第一次着急的道：

“李管事，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李管事想着虽然有点欺负人，但还是一咬牙的道：

“老爷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边说边拿起手边早已凉好的茶水，一口喝干“是这样，刚才我瞧着您的仆从进退有礼，非常合我的眼缘，只是不知您老人家肯不肯割爱。”

李管事话音刚落，李老爷脸色就变了，连说了个“好，好，好。”

老爷心中虽然早已确定李大是内奸，可当被证实后还是痛恨不已，原本打算回去后就把他远远的发卖到那些苦寒之地挖矿，让他用后半辈去忏悔对自家的背叛，让他明白背叛他李贤的下场。

想不到这四爷欺人甚，得寸进尺，临了临了还弄这么一个破事恶心人。

要是李管事知道李老爷的想法，那肯定得为四爷抱屈，其实四爷之所以有现在的风光，不单单是他对敌人的狠辣，更多的是对自己人的维护，四爷手下的人都知道只要不干背叛四爷的事，出了多大的篓，四爷也会为他们抗着。

李老爷哪里清楚四爷是怎样的一个人，再说他也不想弄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对于罪魁祸，别无它法，唯一可以泄恨的就是处理李大，现在眼看也无法实现了。只得故作潇洒道：

“既然李管事看中了，那李某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要不然又能怎么办，自己的孙还在别人手中没赎回来呢。

李管事看着上一刻还脸红脖粗的李老爷，一瞬就变得从容不迫起来，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在官场的打拼过几十年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今天可真是皆大欢喜了。”李管事默念一遍，确定今天的事都已办妥，便隔着桌，向李老爷拱了拱手。

知道老人家着急孙，便向门外拍了拍手。

老爷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大孙被两个大汉压了进来，原本对他的一腔愤怒与责怪，这时也只剩下满满的失望与心疼了。

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李大的卖身契随意的丢到桌上，对着孙道了一句；“走吧，一起回家。”

满身疼痛的李原本心里一直忐忑着，以为还要遭受爷爷的一顿痛打与责骂。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一句“走吧，一起回家”，看似苍白无力的话语把一向倔强，不认输的少爷击得措手不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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